更始五铢：短命王朝的大一统货币

新莽末年，群雄并起，更始政权作为一个短暂的准一统王朝，曾复行过五铢钱，这既是更始帝刘玄作为汉室后裔的文化认同，也是在尝试解决王莽货币改革带来的经济和社会危机，为光武中兴奠定了物质基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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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谓“更始五铢”

更始五铢诸史未载。历年以来，在陕西西安汉长安城遗址城壕、未央区三桥街道等地出土有多方相同式样的铜质五铢模盘（即俗称“母范”），其盘背铭有“更始二年七月”字样，依据钱模式样，与各地所出一类五铢钱完全吻合（图1），因此可以确定更始政权曾复铸五铢钱（图2）。

图1 更始五铢模盘与实物比对

图2 更始五铢四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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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始五铢铸行时间

关于更始五铢的铸造时间与制范工匠，五铢模盘背铭已有交待，不过各家对铭文内容的释读大相径庭，较为流行的说法将其释为“更始二年十月工维李刻”“更始二年十月工维岭刻”。经过仔细辨认，紧接“二年”之字横长竖短，是汉篆中的“七”字，而“十”字写法横短竖长，不可混为一谈，此外工匠名应为“缑岑”，因此范铭实为“更始二年七月 工缑岑刻”十字（图3）。

图3 更始二年五铢模盘背铭释读

据《汉书·王莽传》记载：“二年二月，更始到长安。”《后汉书·刘玄刘盆子列传》则记载：“二年二月，更始自洛阳而西。”王莽已于地皇四年（23）被弑于渐台，刘玄亦于当年即帝位，因此这里的二年是指更始二年（24），但两部《汉书》所记载的月份不一定是同一月，这是因为初始元年十二月，王莽即位后“以十二月朔癸酉为建国元年正月之朔”，也就是将历法提前了一个月，《汉书·王莽传》所用历法均与之保持一致，而《后汉书》在记载同一史事时，恢复使用汉历（表1）。按照同为二月的记载，，刘玄应当是在更始二年二月初从洛阳出发，于当月进入长安，七月模盘成，随即铸钱，至三年九月“赤眉入长安，更始奔高陵”为止，共铸钱一年零二月。表1 《汉书》与《后汉书》所用历法差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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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始五铢铸行情况

钱币上的标识纹记往往包含着铸造地或铸造工场的信息。更始五铢是一类通常无标识纹记的钱币，这种风格源于西汉时期的铸币机构“钟官”。王莽篡汉后，钟官继续履行铸币职责，加之铸造技艺自先秦以降一直由父子、师徒相传，或许缑岑即是钟官一裔。西安曾发现一批绿锈更始五铢，品类单一，其中拣选出两枚面穿下有斜向阴刻纹记，与钟官所铸赤仄五铢的同类炉记形式完全相同（图4），从侧面印证了更始五铢与钟官的直接关系。

图4 赤仄五铢（上）与更始五铢（下）的炉记比对

除了佐证更始五铢的风格渊源，标识纹记还有助于解释更始五铢较大的存世量和较广的流布地域。更始帝于二年七月铸钱之时，其下辖疆域囊括故西汉之冀、兖、青、徐、豫、幽、并、凉、荆州、司隶、朔方、交耻等刺史部所辖之全部郡国及益州刺史部之武都、汉中, 扬州刺史部之六安、九江、豫章、丹阳、会稽郡，其中三辅、河东、弘农、河南等郡国处于更始政权直接管辖下，其余多为遣使传檄之地。当年十二月，赤眉西入武关，三辅之外群雄并立（图3），四方背叛，理论上已经不具备自长安大范围发行货币的外部环境。何况长安并不产铜，铸钱铜料除沿用新莽库存，便是依赖水路交通。即使刘玄有钱布天下之雄心，短短五月之间未必成量。存在于更始五铢上的多种标识纹记则指向了另一个可能：更始五铢作为两汉之交的一种彰显汉制的通用货币，在政权初始即依赖影响力多地同铸，并且在更始政权覆灭后依然被广泛接受和沿用，因此用不同标识纹记加以区别。

文章来源：《洛阳师范学院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lysfxyxb.cn/zonghexinwen/2020/0727/385.html